换头文学作者 劣质留白大师

【忘羡】第二十四年花开 第一章 我固当烹

武侠pa

名门正派叽 X 魔教教主羡


预计正文三章番外一章(预计错了别打我

前面有一篇引子

 

题记:

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史记·淮阴侯列传》

 

 

第一章 我固当烹

 

钟槐没有想到被捆着双手押上斩妖台去的罪人里会有蓝忘机。

 

钟槐老人七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过仗剑天涯的梦想,直到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正午,他与结义兄弟三人和一个邪魔外道狭路相逢。当被挑断经脉的他躺在地上任由风卷着腥膻的尘土刮进他咽喉的时候,他的两个结义兄弟的尸体正在他身边腐烂。蚂蚁钻进尸体的口鼻,比指甲盖还大的绿头苍蝇蜂群似的盘旋着……

 

钟槐断了经脉的手从此再也拿不起剑,他转而拿起了扫帚和簸箕,在泰山斩妖台上扫过了五十个年头。五十年里他无法亲手仗剑除恶,却能看着无数邪魔外道被牛皮绳捆着双手押上台去,最后一个个变成流着脓血的尸体抬下台来,成为蚂蚁苍蝇的大餐,最后被草草埋在台下那层薄薄的泥地里,被千万人在经年累月中踩成齑粉。

 

他只是没有想到在台上受罚的邪魔外道会有蓝忘机。斩妖台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热闹。

 

此刻台下两方的争执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力主严惩蓝忘机的人占了大多数,他们要为惨死在魏无羡手下的数百正派英雄讨回公道。支持蓝忘机的人则大骂对方忘恩负义。十三年来蓝忘机逢乱必出,凡是锄强扶弱匡扶正道的事,武林世家的掌门亲自来请的时候他带着一琴一剑出门去了,小门小派情急之下递个条子的时候他带着一琴一剑出门去了,穷苦的庄稼汉打着赤脚跑到门口话还没说的时候他依然带着一琴一剑出门去了。这样的人,就算一时做错了事,也不应该受这样的折辱。

 

最后的结论终于被讨论出来了:蓝忘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台下众人一人一鞭,蓝忘机不得运功抵抗。

 

得知自己可以亲手鞭笞蓝忘机的人群躁动起来,一个个争相往台上涌,负责维持秩序的门派不得不加派人手免得有人被活活挤死。钟槐站在台边的角落里看着底下汹涌的人群,他们一个个眼睛亮极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绿光从他们的瞳仁深处射出来,让钟槐想到了几年前斩妖台附近出现过的一只黑色的野猫。那天夜里他出门如厕,听到斩妖台下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摸过去一看,一只通体乌黑的野猫在刨食刚埋下的尸骨,两只眼睛绿得发亮,胡须上还沾着人的脑浆。

 

蓝忘机跪在台上出奇得安静,一丝一毫都没有为自己辩护,对即将到来的残酷刑罚也全然不在意似的。拿到鞭子的人对着他肩胛狠狠一鞭,带起一串明晃晃的血珠,泼墨似的缀在台角。蓝忘机完全没有想过运功抵抗,剧痛袭来的刹那,他浑身骤然一轻,他的心魂轻若游云,与他挣扎苦痛的肉身分离开来,飘然到了高处。在那里那个人的笑脸像终年花开不败的桃李,艳若朝霞的玫瑰,寒冬中的腊梅。那张永远带笑的脸,支持了他十三年的分离,支持了他把证明自己无辜的真相三缄于口,那些抽到自己身上让他剧痛不已的鞭子因此无关紧要。

 

一人一鞭,斩妖台很快被鲜血染红。

 

很快台下又爆发了另一场更加激烈的争执。脸上身上都溅上了血的江湖豪杰完全不记得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论调,对待魔教魔头就不应该讲什么武林道义。

 

“枉他名门正派出身,却去和魔教魔头结交,自甘堕落,死有余辜!”

 

“魏无羡杀我兄弟,害我族人,十恶不赦!此人与那魔头同流合污,如此轻易便放过了,我等百年之后,如何去和死在魏无羡手下的英魂交代?”

 

“说的是!蓝家自诩名门正派,却与魔教互通有无。好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名门正派!”

 

“不处置他,武林正道何在?天理纲乾何在?”

 

 

不知道谁率先喊出一个字,顷刻间所有动手鞭打过蓝忘机的人都加入了这个震撼山岳的声浪。

 

“斩!”

 

“斩!”

 

“斩!”

 

他们发出的呐喊必然是为了正义的,绝不是那一丝心底深处却不足为人所道的思虑:蓝忘机武功高强,我今天如此羞辱于他,他要是不死,改日寻我晦气,那可不妙。

 

 

人潮再一次朝台上涌动。力保蓝忘机性命的人被这帮人的反复无常彻底激怒了。他们率先抽出兵刃,言明若要取蓝忘机性命先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过。葛华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蓝忘机于葛华并没有什么过命的恩情。七年前葛华练剑遇到瓶颈,数月无法精进,只得外出游历散心,恰逢蓝忘机,就随口讨教了几句。不料蓝忘机毫无名门正派那些独门心法不外传的忌讳,竟然对他详加指导,直到他突破瓶颈。

 

此刻葛华飞身跃到台前,指着台下叫得最大声的一个人恨声道:“王五!别人要杀含光君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喊!当年你被那鬼见愁下了战书,武林中人顾忌对方有朝廷背景没人援手,最后是谁救了你?你都忘了吗?”

 

那王五被葛华一顿抢白,脸红成了猪肝色,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呸道:“早知我是被魔教妖人所救,当初还不如死在那鬼见愁手下,好歹留我王某人一世英名!”

 

葛华怒不可遏:“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救命之恩,到你这里居然一文不值!”

 

王五道:“他是名门正派,侠义之士,他救我我自然心存感激。但他是魔教妖人!他当初为什么要救我?说不定就是存了收买我正派人士的心思。魔教妖人,能安什么好心了?他救我?我呸,说不定那鬼见愁就是他安排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发台下一片叫好声。

 

愤怒的人潮向前推进,刹那之间刀枪斧棘十八般兵器同时向葛华等人攻来。在这种以一敌百的情况下,再精妙的剑招也毫无用处。葛华眼睁睁地看着明晃晃的刀剑刃口的寒光,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恍如下了一场璀璨至极的流星雨。

 

未等他闭上眼睛,他身上倏地一紧,一根牛皮绳卷住他的身子,同时一股柔和却强劲的力量自身后传来,将他向后一拉一甩。葛华被这股力量带得腾空飞起,面前的刀剑全都落了空。眼看他就要摔在斩妖台上,一只手凌空将他一托,他便平平稳稳地站住了。那只托住他的手浸了鲜血,滑滑腻腻的,然而修长的手指稳健如初,正是蓝忘机的手。

 

原本绑住蓝忘机双手的牛皮绳被他崩断后当作鞭子使,但见他一手用牛皮绳卷起险些被众人乱刀分尸的葛华等人,一手将被他甩到身后的人稳稳拖住,片刻之间便将所有人护到了身后。

 

斩妖台下发出了嘘声。愤怒的人群在看到蓝忘机露了一手惊世骇俗武功之后短暂地平静下来。人们忽然发现,蓝忘机之所以被绑着压上台不是因为牛皮绳有多坚固,而是他从来没有尝试崩断绳索。他们之所以能肆意鞭笞他,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大,而是他从来没有尝试抵抗。

 

原本提刀冲在最前面的王五堪堪在离斩妖台三尺之处站定,脸红脖子粗地大骂蓝忘机无耻,却死活不肯再靠近一步。显而易见,蓝忘机这个邪魔是必须要杀的,然而究竟有没有必要自己豁出性命冲在第一个,那就有待商榷了。

 

葛华在蓝忘机背后,王五在蓝忘机身前。一个要救,一个要杀。

 

有些人就算是活命之恩也能轻易勾销,有些人却愿意为了几句指点终身不负。

 

人与人之间,总是有所不同。

 

 

蓝忘机将手中暂时用作武器的牛皮绳轻轻抛在地上,整了整自己被血染红的衣襟,面向台下行了个礼。然后他用一句话终结了眼看就要酿出人命的混乱。

 

他说:“不必你们动手,我自断经脉。”

 

自断经脉,不仅武功全废,恐怕也没几日好活了。

 

台下的人既惩治了邪魔外道,也不必担心蓝忘机找自己报仇,如此结局,堪称完美。

 

 

天上的云越积越厚,终于一阵风吹过,吹来了冬日初雪。斩妖台方圆几里之内已没了人的影踪。愤怒的人群被驱散了,葛华等人被点了穴道押了出去。这一切在训练有素的世家子弟的手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等到漫天大雪中只剩蓝忘机一人的时候,那些穿着紫衣的世家子弟也退走了。

 

蓝忘机身上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落在白色的雪地上,像文人笔下不屈的寒梅。他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大约是他记事以来的第一次。从前他就算雪天里在寒池里练功都不会觉得冷,然而此刻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温度都从他自己震断的经脉中流失了,天上落下的不是雪,而是锋利的冰锥,一根一根扎入他的皮肤。

 

弟子们退走后,一个紫衣人踏雪而来,在他身前几尺处站定。明明是在蓝忘机身受重伤后才来的守株待兔的人,此刻却似乎全然没了守株待兔的耐心,他劈头就问:“魏无羡在哪?”

 

自武林正道第七次围剿之后,魔教教主魏无羡便撤出了夷陵,销声匿迹。近年来依旧不断有惨死在魔教手下的人,可魏无羡本人的行踪却从未有人捕捉到。

 

蓝忘机道:“我不知。”

 

紫衣人冷笑一声,手自腰间略过,一道极细的鞭子猛地甩出,迅捷如电,瞬息间圈住了蓝忘机的脖子,手上轻轻一带,蓝忘机武功已废,站立不稳,跪倒在了雪地上。

 

江澄半跪在蓝忘机面前,双目骤然红了,咬牙切齿地道:“我再问你一遍,魏无羡在哪!”

 

蓝忘机道:“我不知。”

 

鞭子骤然收紧,蓝忘机呼吸一滞。江澄道:“你和魏无羡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魏无羡杀我全家,我就算只杀你一个,也还是亏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江澄才松了鞭子。倘若不是蓝忘机武功虽废根底还在,他早就被勒死了。此刻他强行把咽喉处的血往回咽,依旧不置一词。

 

江澄回手一鞭,击在斩妖台角,一时雪沫石屑齐飞,可见用力之大。他看着倒在雪地里的蓝忘机,忽然笑了:“你没几日好活了,魏无羡知道吗?你说你都快死了,他要是还不现身,你为他保守秘密到底值不值得?”

 

蓝忘机不答。

 

 

蓝忘机自断经脉三日后,武林盟主金光瑶家的一个小厮突然在自己房中暴毙,此后几日,所有江湖人都在讨论一个东西:归续丹。

 

归续丹乃武林至宝,传说能续经易髓,就连断了经脉的废人也能恢复如初。

 

归续丹已经有六十年不曾在江湖出现了,之所以忽然重提,是因为金盟主家暴毙的小厮房里的一整面墙被人以鲜血涂了一行大字:

 

七日之内不献归续丹,屠尔满门。 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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